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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聞桐油香

王繼懷   新湘評論   2025-05-10 16:35:06

假日郊游,晚上住民宿。在散發(fā)著桐油清香的木板屋里,我不由得想起兒時的故鄉(xiāng),想起一個個關(guān)于油桐的故事。

故鄉(xiāng)在大山深處,在青枝綠葉覆蓋下,十來棟木板屋散落在深藍深藍的林海里。勤勞善良的鄉(xiāng)親們住在木板房里,家具大多也是木制的。木板房和木制家具,鄉(xiāng)親們都會涂上桐油,以便防潮、防蛀。除木板房和木制家具外,家里的竹制用品,甚至斗笠也會涂上桐油。涂上的桐油散發(fā)的芬芳很是醉人。

沒有煤油燈的時候,桐油燈也用來照明。桐油還能做藥,用來消腫,預(yù)防破傷風。記得兒時,我們兄妹如有摔傷、燒傷、燙傷,母親就會用棉球蘸上桐油,涂抹在傷口上面,其藥效非常好。

或許正是因為家家戶戶要用桐油的緣故,鄉(xiāng)親們就種了很多油桐樹。暮春時節(jié),漫山遍野怒放的桐花,如白雪點綴山頭,美得讓人陶醉。我家屋旁山坡上,就種有很多油桐樹。桐花開時,我和小伙伴們或在樹下追逐打鬧,或找塊草地躺下,一邊欣賞林中美景,一邊看天空的白云從這峰飛向那峰。有時我們也爬到樹上,踩著高高的樹枝摘桐花。那種愉悅歡快,現(xiàn)在仍讓人回味無窮。

自古以來桐花很受文人墨客青睞,也留下不少名篇佳作。唐代詩人戴叔倫就有“深山古路無楊柳,折取桐花寄遠人”的詩句,李商隱的“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于老鳳聲”更是家喻戶曉。南宋詩人楊萬里有次看到山野中盛開的桐花樹,滿心歡喜地寫下了“綠錦堆中半團雪,千楓擁出一桐花”的佳句。

較之桐花的美麗,鄉(xiāng)親們更看重成熟后的果實。采摘桐子時,大山里的歡歌笑語此起彼伏,似乎整個大山都是快樂的。鄉(xiāng)親們或爬到樹上摘桐子,或用長竹竿將高處的桐子打下來。打下的桐子從樹上落下,仿佛天上的星星墜下,有時驚得松鼠、野兔等小動物在叢林里竄來竄去。

桐子果皮跟核桃有點近似,不易剝開。一擔擔桐子挑回家后,鄉(xiāng)親們常常先將它堆放在一起,待到外殼腐爛脫落,再把里面的籽粒剝出來,然后挑到曬谷坪里曬干。最后送到榨油坊榨油,或賣到收購站,換錢貼補家用。

桐葉也大有用處,鄉(xiāng)親們常用來包粑,這種“桐葉粑粑”細嫩油滑,清香撲鼻。特別是玉米成熟時,家家戶戶會摘些嫩玉米用石磨碾成漿狀,然后用洗凈后的桐葉包著,放進蒸籠,再用柴火蒸。蒸熟后,掀開蒸籠,嫩玉米和桐子葉混合的香味迅速彌漫開來,直入心扉,讓人饞得口水直流。

記憶中,我家每次做的桐葉玉米粑粑蒸熟后,母親總是先挑幾個最好的給爺爺奶奶送去,也會挑一些給院子里的老人小孩送去,然后我們再吃。一家人津津有味地吃著剛剛出籠的桐葉玉米粑粑,那快樂勁兒,仿佛像過年似的。

我有很多年沒有吃桐葉玉米粑粑了。前不久母親打來電話,說待玉米成熟時,要為我做些桐葉玉米粑粑寄過來。掛了電話,遙遠的記憶像江上初融的春雪,涌動著,奔流著。

有人說,沒有誰離開家鄉(xiāng)是不思念的??赡苁且驗殡x開故鄉(xiāng)太久的緣故,聞到桐油香,讓我不由得想起久別的故鄉(xiāng),想起一個個關(guān)于油桐的人和事。或許,這就是揮之不去的濃濃鄉(xiāng)愁吧。

責編:王敦果

一審:王敦果

二審:張馬良

三審:周韜

來源:新湘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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