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6-18 16:15:37
文|向理同
無風的夜
故鄉(xiāng)天上的月亮
像鍋,像碗,像奶奶的竹扇
像母親早起攤開的烙餅
餅上的波紋
是月宮里的常青樹
細枝細葉,若現若隱
月兒掉進父親盛滿山泉的水缸
漣漪,一片又一片不斷伸展擴張
月兒落在故鄉(xiāng)的莊稼地上
月影流動,且生且長
莊稼長滿溫潤的白色
也許是昨夜嫦娥滴下的淚光
有些清冷,又有些熱量
淚珠把我的雙腳打濕
濕成軟糯的形狀
溫柔且荒涼
我的四都河
我們都叫四都佬
源于一條河,一條叫四都河的河
夏天有沙,冬天無草
早起的白云,晚歸的炊煙
浮在水上的大白鵝,扇著初生的翅膀
兩岸的翠柳枝上
總有些鳥兒在棲息啄鳴
那歡騰的魚兒
無憂無慮像個頑皮孩子,也在打鬧
漁夫以他的殘忍,圈走一批又一批
洪水泛起之時
帶走滿江的翠綠,不,還有漁夫那用來謀殺的兇器
四都河,我的母親河
沒有盛過母親的洗腳水
裝的是我的童年的心事,還有煩惱、憂愁、向往和叛逆
偶爾的惡作劇,伙伴的笑聲
四都河一如既往地包容
從不對我發(fā)脾氣
輪回的四季,她從不把孤獨傳染給我
那泛著青光的透明純凈
一如親切的笑容,母親的召喚聲
理解父親,也緣于四都河
春秋冬夏,父親不知疲倦腳印踏過四都河
那些有顏色的記憶
漸漸老去,離我遠去
只有四都河依然,依然帶著笑意
經歷過咆哮奔騰和冷酷堅冰
而后,水清的心痛
一年一年,從容淡定
任夕陽歸去
烈士的母親
你走的時候
母親親手為你整理背包行囊
在家鄉(xiāng)枯黃的田野里
野草在硝煙中瘋長
站在田埂上的你,告別母親的目光
風中的母親,含淚朝你搖手叮囑
你走的這些年
母親沒有收到你的任何信息
哪怕是只言片語
但母親堅信
你一定是去了殺鬼子的戰(zhàn)場
母親牽掛著
每個寒夜里兒子那單薄的衣裳
三年,五年,十年
母親依然在村口張望
想起你走時的樣子
終于有一天
一群軍人捧著你的衣裳,還有一枚勛章
母親明白了
我兒已化作雪峰山上的脊梁
母親沒有眼淚,沒有悲傷
捧著你的衣物
站在被你小時候踏了一次又一次的門檻旁
目光望向你走時的方向
兒子,你沒有讓母親失望
你的勛章是你的榮光
那是所有母親交給大地的種子正在每道山崗上長出春天的模樣
(為紀念抗日戰(zhàn)爭雪峰山戰(zhàn)役80周年而作)
青春
青春如素雅的曇花
來不及鋪張,來不及放浪,來不及冥思、苦想
來不及補償所有欠缺
匆匆地謝了,又匆匆地瘋長
青春是一把嫩草
被女人編結成環(huán),掛在耳旁
裝點鮮艷的秋裳
青春是男人成長
淌著陣痛、強壯和力量
揮霍一把吧
讓充塞軀體的能量
把青春的尾巴攥成夢想
已經改變的時光
有蹦有跳,有淚有狂
還有我踏過的處女地
和我想象的印象
假如
假如太陽可以揉碎
碎成赤橙黃綠青藍紫
請送我一片
一片絳紫
假如月亮可以折疊
折成七彩風鈴
請給我留一個鈴鐺
一聲脆響
假如星星可以眨眼
眨成滿天音符
請為我歌詠一曲
一曲絕唱
讓我在家鄉(xiāng)長滿油菜花的田野里
在春風拂過的五線譜上
種下發(fā)芽的心愿
芽兒瘋長
麥苗茁壯
記憶盒子
記憶是一只生銹的鐵盒
裝心事,裝理想
裝淘氣,裝我闖下的一切禍
裝我成長的全部時光
還裝了母親的眼神
父親的愿望
當我打開鐵盒
父親已經去了天堂
留下母親在繼續(xù)為我守護滄桑
母親看我開厚實鐵盒的時候
我滿身的疲憊沾著金黃
于是母親笑了
那表情和第一次給我鐵盒時一樣
責編:黃煌
一審:黃煌
二審:曹輝
三審:楊又華
我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