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瑜 湖南日報·新湖南客戶端 2025-07-01 06:22:51
文/若瑜
夏至已至,荷花盛開,天氣尚未溽熱,反倒刮來絲絲涼意。周末閑暇,我和三五好友收拾簡單行李,驅(qū)車直奔號稱“才子之鄉(xiāng)、文化之邦”的撫州,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有人說撫州是座非常低調(diào)的城市,確實,一般人還不怎么耳聞?chuàng)嶂葸@個地名,遑論目睹了。這座隸屬江西的地級市位處贛東,下轄2區(qū)9縣,人口350多萬,古稱“臨川”,我倒覺得“臨川”這個名字更加符合這座城市的氣質(zhì)和底蘊(yùn)。
有人說了解認(rèn)識一個地方的最好方法是閱讀當(dāng)?shù)氐牡胤街尽.?dāng)年博學(xué)多聞的胡耀邦同志每到一個地方視察,都要查閱當(dāng)?shù)氐牡胤街荆龅缴酱ǖ乩?、歷史文化、氣候名勝、風(fēng)俗人情等了然于胸。時間匆匆,條件有限,我等只能用手機(jī)百度一下?lián)嶂莸氖星?,?quán)且腦海有個大概輪廓,心中有個大致印象。
下榻撫州的第一站首選文昌里。為什么要選擇這里呢?概因撫州的主要歷史文物景點都分布于此,文人騷客亦在此聚集停留,留下許許多多的踏風(fēng)履印以及奇聞軼事,還有大量膾炙人口的詩篇、傳唱至今的戲曲與文學(xué)作品?!按说靥焐蠈?yīng)的是文曲星,所以后人稱之為文昌里,注定此處必將文脈悠長,文人輩出,文星閃爍,弦歌不絕?!?/p>
白墻黛瓦,重檐歇頂,青磚連綿,酒幡飄揚(yáng),文昌橋的青石路已被歷史的輪轂和游人的腳步踏磨得锃亮,巍峨高聳的正覺寺塔風(fēng)鈴傳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悅耳的聲音。而小巷深處,“東方戲圣”湯顯祖著寫的《牡丹亭》中的唱腔虛無縹緲,聲音若隱若現(xiàn):“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事誰家院”,杜麗娘和柳夢梅超越生死,演繹了一段極致浪漫的愛情故事,“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傳唱至今,成為“情之至也”最深刻的表白。古巷石板、老樹青藤、苔痕上階、木門虛掩,這繁華的商業(yè)街區(qū),妥妥就是“臨川”意象中人文厚重、氣脈綿長的古城味道。不僅有湯顯祖棲息地,還有全國重點文物保護(hù)單位——玉隆萬壽宮,以及50多棟明清古建筑、20多處省市文保單位。近兩年當(dāng)?shù)厣涎萘艘慌_《尋夢牡丹亭》的沉浸式實景演出,引進(jìn)了多家民宿,開發(fā)了一系列文創(chuàng)產(chǎn)品,大家在這里游、購、娛、樂,感受稱為“歷史檔案館”“老城博物館”的深厚底蘊(yùn),充分領(lǐng)略戲圣故里的魅力,穿行在千年文化的映像之間,也感受戲里戲外虛實相生的美好。
逛古城,看古戲,賞古樂,我們在文昌里燈火璀璨的樓臺亭閣前駐足觀望,于街頭巷尾處流連忘返。今夕何夕,不知不覺暮色漫過屋檐,檐下風(fēng)鈴輕輕哼著迎客的歌謠。就近找到一家“尋夢昌里”的民宿,在連廊婉轉(zhuǎn)、魚躍蓮池的意境中穿越時空,仿佛回到繁華的大宋王朝。尋夢,入夢,圓夢,夢里戲里,一夜酣然。
第二天,晨光熹微時,我們又一頭扎進(jìn)文昌里歷史文化街區(qū)。中國戲曲博物館,這座冠以“國”字號的專業(yè)博物館用圖文并茂的方式展示了中國戲曲萌芽、發(fā)展、壯大、輝煌等不同時期的概貌,介紹了348個劇種、萬余傳統(tǒng)劇目的基本情況,館藏的大量精美戲服和道具讓人眼花繚亂,深深感悟到與希臘喜劇和悲劇、印度梵劇并稱世界三大古老戲劇的中國戲曲的博大精深、源遠(yuǎn)流長。謝靈運紀(jì)念館,這是紀(jì)念那位“腳著謝公屐、身登青云梯”的“謝康樂”么?飛鴻響遠(yuǎn)音,潛虬媚幽姿。原來這位世稱“謝客”的山水詩人曾任臨川內(nèi)史,他無意仕途,愛訪山水,見景則詩,將詩歌從兩晉“淡乎寡味”的玄理中解放出來,開創(chuàng)了中國文學(xué)史上的一代詩風(fēng)。
來撫州,最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按罂А狈峭醢彩獙佟K怨渫陜绅^,我們又馬不停蹄來到位于贛東大道的王安石紀(jì)念館。撫州是北宋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文學(xué)家、中國十一世紀(jì)改革家王安石出生成長之地。踱進(jìn)一家蘇式風(fēng)格園林,穿過一片盛開的荷塘,我們看到一尊王安石的大理石雕像,峨冠博帶,眉頭緊蹙,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熙寧年間,王安石兩度出任宰相,推行均輸法、青苗法、保甲法等新法。由于反對派的極力阻撓,加之體制桎梏、政策脫節(jié)等因素,變法最終以失敗告終,但他的政治主張、改革精神卻彪炳史冊、光耀千秋?!鞍舶顫?jì)世經(jīng)籌擘畫展雄才,石膽擎天變法革新震神州。”后人極為推崇其革故鼎新精神,“婉言拒賄”“退妾贈金”“律己毀稿”“贈藥收麻”等典故又讓一位“潔白之操、寒于冰霜、人品無一污點”的王安石萬世景仰,給后學(xué)留下寶貴的精神財富。
作為唐宋八大家之一,王安石的文學(xué)才華更是穿透史冊照耀千年?!队伟U山記》《傷仲永》《上時政疏》等名篇耳熟能詳,“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緣身在此山中”“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等佳句流傳至今,千古吟詠。最令人佩服的,是他的《元日》一詩:“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贝嗽姴坏从沉送醢彩菩行路?、開始改革時的愉悅心情,而且將古人燃放煙花爆竹、喜迎傳統(tǒng)春節(jié)的歡樂情景描述得淋漓盡致,不愧為一首扛鼎之作。我們在荊公手植的古樟下讀他變法革新的故事,看展廳里的雄文巨作、復(fù)原的汴京街景,恍如時光倒流,感覺歷史蒼茫之間,變與不變,唯有思想光芒才得永恒。
三館參觀完畢,我們不由自主為撫州這座千年古城孕育出來的杰出文豪而驚嘆、而感動。其實,這里還涌現(xiàn)了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撰寫“昨夜西風(fēng)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千古絕句的婉約派詞人晏殊,南宋力學(xué)家、心學(xué)奠基人陸九淵,以及文學(xué)家李覯、危素、譚綸等等?!懊寰薰虮蜉叧?,不可勝數(shù)”,簡直就是“神仙打架的時代”!
步出紀(jì)念館,就是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街頭。展眼望去,遮陰蔽日的樟樹,爬滿照壁瓦墻的藤蘿,整座城市的勃勃生機(jī),在夏至的陽光里更顯一份熱烈的小驕傲。而來來往往的市民,不管老少婦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知足的笑容。
“往事悠悠君莫問,回頭?!蔽疫€沉浸在古城舊事的足跡里,趕往大覺山的下一站行程已經(jīng)在催著了,山腳資溪縣城“中國面包之鄉(xiāng)”的大街小巷飄蕩著陣陣麥香。古韻貼心,臨川若夢,歷史深處的光華,依然照耀著此刻城市肌理中最溫和的氣息,不喧嘩、不炫耀、不急切,就在自己的節(jié)奏里,有一種“低調(diào)”叫撫州。
(記于2025.6.25)
責(zé)編:封豪
一審:封豪
二審:王晗
三審:劉永濤
來源:湖南日報·新湖南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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